读书的时间一晃就过去,齐衡都不知道伯力居然那么好学,而且学得那么好。当伯力从大字不识到能和齐衡、长柏等人辩论时事,也不过才三年。
三年里,长柏和伯力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友情,有时候他们俩旁若无人的用眼神交流着莫名其妙的信息,连齐衡都有点醋。对此,长柏表示——他点了点头。
齐衡:……说句话能累死你。
马球这个东西齐衡从小到大也没少玩,只是他还是被督促着以读书为主,所以尽管他马球也很棒但等闲并不会上场去掺合。
但伯力想玩。
他已经很久没骑马了,马球看起来也不是多难的东西,齐衡只对他简单介绍了规则他就能上手了,可是他玩不了。
没人跟他组队,而且其他人必然会合起伙来欺负他。伯力不怕人欺负,齐衡怕他被人欺负,于是自己也上了马,和伯力一起将这场球赢了下来。
可若是重来一次,伯力宁可自己从来没玩过马球,宁可自己一直摸不到马,也不想他放在心底的人被那样一个心狠手毒之人盯上。
平宁郡主告知齐衡要给他定亲时,齐衡如遭雷击。嘉成县主是什么人他都不知道,是圆是扁、是美是丑、是……不对,是美是丑跟他没有关系,他根本不愿意娶那什么县主!
他愤怒,他哭求,平宁郡主就和他对着哭,说嘉成县主是邕王的女儿,只消娶了她,齐衡的前途、乃至整个国公府的未来都不愁了,齐衡有什么理由不接受?!
什么理由不接受?
他不喜欢算不算理由呢?
他喜欢别人算不算理由?
是不是在其他人眼里,感情在所谓前途面前根本算不得理由?
齐衡病了。
一瞬间就病倒在床,连学也上不了。
伯力一个人去了盛府的学塾,一个人坐下听课,一个人……不对,长柏又过来了。
伯力心里烦躁,“有事?”
长柏点头,“嘉成县主。”
听到这四个字就烦,伯力简直想抽刀子砍了那个县主,“所以?!”
长柏定定看着伯力,“真心。”
真心。
这是伯力曾经对长柏保证过的真心,是他的对齐衡的真心的回馈,可如今他一个小质子,如何对抗得了中原王爷的力量?
真心?这东西比不得权势的一半有用!
伯力回到国公府时,齐衡还昏迷着。他看着齐衡苍白的脸,沉默了一会儿,转身离开。
从那天开始,伯力离开国公府,回到质子府居住。
好不容易从病中醒来的齐衡被告知伯力离开了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平宁郡主对他说,伯力对他根本没有真心,不然怎么会走得这么干脆。齐衡不信,他撑着病体要出去,去质子府问个清楚,要问伯力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,是不是真的……真的要走了。
但是他刚迈出两步,忽然一口血呕了出来,再一次颓然晕厥。这次的病情更凶猛,太医轮番上阵也没把人弄醒,汤药都要靠灌,整个齐国公府乌云罩顶,外人都说只怕两个月之内,齐国公府就要办丧事了。
盛大人在家里也跟着叹气,觉得齐衡这么好一孩子被婚事逼成这样也太惨了,长柏回答……点头。
但是想来想去盛大人还是不明白,“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还不肯收回婚书?看不出来这平宁郡主也是够狠的心啊,真想把亲儿子逼死不成?”
长柏这回没点头,“不是郡主。”
盛大人顿了顿,摸着胡子,忽然就明白过来,下意识变小了声音,“邕王?”
想起朝堂上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,盛大人陡生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。还不过是个王爷,就能为了一桩婚事逼死一个国公的独子,若邕王果真继位,他们这群臣子还能有什么好?
这种悲凉的想法,几乎是瞬间就弥漫了半个朝堂,顷刻传进皇帝耳中。据说当天皇帝就砸了茶碗,随后徳妃命邕王妃入宫叙话,也不知道说了什么,邕王妃是脸色苍白着出来的。
当然,这也是据说。
但的确,从那之后再无人提及齐小公爷和嘉成县主的婚事,在这等“喜事”的激励下,齐衡的病情终于开始慢慢好转,齐国公府上下这才松了口气。
平宁郡主日夜照顾儿子,一松懈下来后也撑不住,被齐国公劝回去休息,大半夜,父子俩对坐着大眼瞪小眼。
噗嗤,齐国公笑出来,“巴豆好吃吗?”
齐衡苦着脸,“还好,只是鸡血更难喝。”
而在盛府读书的伯力和长柏猫到假山边儿说悄悄话,伯力迟疑了一下,才说:“但……我恐怕要走了。”
破天荒,长柏的表情裂了。
果然,三天后匈奴来人说大单于病重,要接大王子回匈奴继承单于之位。
这下齐衡是真•如遭雷击。
(未完)